雨势缠绵半个月,总算在裕王到达前一个时辰骤停。百姓中不乏裕王殿下的狂热追捧者,听闻裕王大驾光临,不惜趟水拉着破旧的横幅,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高呼裕王千岁。
那天当真是良辰吉日,艳阳高照,他们扯着横幅大半天都没倒下老弱妇孺,知府大人站在远处的小丘上,当真捏一把汗,不过也是真心的兴奋,毕竟他们都饿得几天没吃过饭,本以为他们要半路劫持裕王,如今竟还能撑着体力迎接裕王,可见偶像的力量多么强大,更能让裕王相信,外界的传闻都是谣言,哪里就有饿殍遍野,都是一派胡言。
可那天明月高悬,溪流潺潺,官道上并无半个人影出现,知府大人站的脚都麻了,才被人通传,裕王殿下已在知府府中安置妥当,而且行事极为低调,只让身边的两个随从服侍,其他人不必近身伺候。
知府一腔热血本要趁机投入裕王阵营,好好为他服务一把,可叹终究没有发挥出来,而裕王见他时也是甚少闲聊,不过自从裕王到了承州后,水患倒是很快得到改善,甚至百姓也得到了很好的福利政策。
每每瞧见裕王的盛世美颜,和那高高在上的疏离气质,都让知府大人半天如坠云端般飘忽,怪不得他多年来虽加入残障行列,却依旧稳居风流榜首,原来不止红颜祸水,男人美到极致,也能成祸水。
步凡瞧着陈知府大腹便便的模样,总是给他甩一张冷脸,不知他鱼肉百姓多少血汗钱。
可陈知府却觉得步护卫尽忠职守,为保残障的裕王殿下,故意扮做冷酷的模样,着实辛苦。毕竟这样才能让人十丈开外就瑟瑟发抖,虽不知武功如何,可威慑力却十足。
当天晚上他送去步凡房间一个春香楼的美人,半夜那美人被像垃圾一样扔出了房间,陈知府第二天大早,就赶忙去向裕王殿下赔罪,那头撞在地上砰砰响,裕王殿下眼皮都没抬,“这么撞太麻烦,一头撞死在墙上多利索,如果你没意见,本王还可以上奏,算你半个因公殉职。”
陈知府巴结裕王的护卫无果,巴结裕王又找不到门路,愁的三层下巴变成了双下巴,可裕王每日看起来都很清闲的模样,又探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喜好,真不知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处理那些水患和百姓的。
终于有一天,陈知府正在廊下打太极时,眼风扫到裕王正拿着封信函,皱眉看了会儿,陈知府难得见到裕王殿下皱眉,顿时兴奋地差点儿闪了老腰,一溜烟躲在角落里偷看,素日来一向享清福的裕王将那信函伸向烛火,面无表情说了声,“太后已让人专程照应她。”
陈知府智商有限,一时反应不过来话中的“她”是何人,男女都不得而知,可承州近来大水为患,交通闭塞,他得到的关于裕王的八卦资料并未及时更新,所以对这个无情无欲的裕王殿下,一时有点儿捉摸不透。
只是瞧着裕王殿下眉头渐渐舒展,陈知府就算第六感再不敏感,也能察觉到裕王殿下到承州这几日,心情总算有片刻的愉悦。
可陈知府最终还是揣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解,抚着老腰一瘸一拐回了房,心里还在念叨,能劳动太后关照,定然不是皇上,那就是皇上,毕竟裕王殿下虽然爱情无果,可对亲爹还是有真感情的吧,皇上日理万机,肯定身体经常不适,他越想越觉得,裕王殿下果然是孝子呀。
…………
蓉贵人小产了。
琉璃跪在瑟瑟发抖地宫人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朝她扎来,一盏茶功夫前,德妃踩着风奔到案发现场来,刚进门就跟亲姐妹奔丧一样扑到蓉贵人的榻前,干嚎了半天,眼泪虽没见到一滴,可口水却喷了不少,她摆出深宫贵妇的架势,叉腰狠狠把在场的人数落一通。
最终把目光定格在琉璃的身上,一句话做了个总结,“定是你送的衣服有问题。”
琉璃当场就气乐了,德妃这断案堪比神探啊,榻上的蓉贵人还在虚弱地抽泣着,话都说不出口,德妃全然不理,如后宫主人般坐在软榻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三步远的琉璃,语气柔和,却绵里带针:“趁着太医还没赶到,你若招了,本宫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求情,不然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对于德妃的“善意”招揽,琉璃尚不及思考,已有几名太医背着药箱火急火燎地赶来,而在太医的身后跟着的,则是寒着脸的疾步而来的皇帝,初次和皇帝见面,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皇帝冷脸瞧她的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和景都变成背景墙定格住一般,琉璃不用掐指算,也能想象得到自己的好运差不多要折在这儿了。
果然,片刻后几名太医颤巍巍跪伏余地,宣告诊断结果,蓉贵人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