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听众早上，今天是……”
深度睡眠中，马龙腾瘫倒在地上，棉帽下的头发凌乱不堪，隐约听到了这种声音。
这是列车广播特有的声音。
在八十年代，很多地方电视还没普及，老百姓获取新闻资讯的渠道主要是还是广播。
平头百姓能看到报纸，买起报刊的都是少数。
播音员播报起来磁性十足，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今天更是如此，因为他播到了一条似乎很重要的新闻。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中央作出了工作重点转向经济建设的重大决策，从上而下，从南到北，各级党委政-府正在逐步落实，白猫黑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就在各地积极调整经济模式，艰难推进改革的伟大历程中，有个地方，有一群人，他们的做法，引起了我们的高度关注，这个地方叫漠北村，是中国最北的一个小村子……”缓缓播出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奇特的力量。
这车是省城开往北京的，乘客大部分是本省人，一听这是本省新闻，顿时打起了精神，仰着头，新奇的听着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赚钱怎么干？很多人说这么说，做这么做，在社会主义国家里，非常大胆，我们的记者为此深入采访了故事的主人公，他叫方红剑，是一个没有存款，整天研究着怎么致富，怎么过上好日子的小伙子……”
继续播报着，越来越详细。
方红剑的名字播过去整整十多秒钟，昏睡中的马龙腾先是迟疑的晃着头，他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发酸，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有些打哆嗦。
等他醒来时，新闻正在播报其他地方的一些背景介绍。
一个小个子车长见他虽然醒了，目光发呆，再一看，这人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珠子，善意的踢了他一脚，问：“同志，感冒了吧，用给你找点药吗？”
马龙腾今天就像逃犯一样，生怕碰到熟人，或者被发现了带回去，尽量避免接触人。
卧铺车厢他肯定是不敢去的，以前当主任时出门经常坐卧铺，省直机关的干部也是这样，他要是在那地方溜达一圈，肯定得遇上熟人。
一路劳累加上心情紧张，他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症状，嗓子眼肿着，很是难受的感觉，听车长问，感激的点了点头：“车长，嗯，感谢了啊。”
这时候的社会里，人与人之间关系纯洁，他要是报上身份，车长肯定得把他带到餐车里，倒上热水，照顾他吃药。
车长转身刚走，他脑袋继续靠在水盆那，揉着眼睛，自我安慰道：“可别报道方红剑了，该死的王爽啊，这祸惹大了，国家是国家，省里是省里……”
刚才听到的声音，他感觉是幻觉，绝对的幻觉。
可就在他刚要睡着时，就听广播里又传出了爆炸性的话语了。
“观众朋友们，刚刚为您播出的是漠北村坚持私营经济发展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创出一条新坦途的专题报道，下面播出重要社评，莫把开头当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