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间桐脏砚表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精神正高度集中着,时刻注意着亚纳恩的一举一动。
能够一口道破自己的真名,说明对方很可能拥有者千里眼或者全知全能方面的能力,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他的秘密已经彻底暴露在对方面前。
间桐脏砚当然知道自己这些年做出的事有多么罪恶,哪怕说是罄竹难书也不为过,如果这些事情暴露出去,从今以后无论表界还是里界,都再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所以他拼命地遮掩着,低调的生活着,将自己与外界的接触降至最低。
他和这位亚瑟王从来没有任何瓜葛,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依然找上门来,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对方看不惯自己的所作所为,打算来为民除害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按照史诗里的描述,亚瑟王本身就是一个高风亮节、嫉恶如仇、正大光明的英雄人物,看不惯自己这种恶行累累的邪魔外道,也是情理之中。
而他也很清楚,这位连英雄王吉尔伽美什都能打败的亚瑟王,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挑战的对象。
所以他现在出场的只是用虫子组成的分身,而一旦对方表现出攻击的意图,他立刻就会带着自己的本体逃跑。
哪怕是抛弃整个间桐家也无所谓。
只要能够活下去,哪怕牺牲所有,他也毫不在意。
永生是他唯一的执念,哪怕是像蛞蝓一样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像寄生虫一样寄生在他人身上也可以。
名为玛奇里·佐尔根的男人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死去了,只剩下名为间桐脏砚的怪物游荡在世间。
看着这个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彻底迷失了自我的老者,亚纳恩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在某一个瞬间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如果五十年后他依然没有将【救世主】提升到ex,那他会不会像对方一样迷失在这条路上呢?
摇了摇头,将这些无用的思绪抛在脑后,亚纳恩语气波澜不惊道:“我这次来,是想和间桐翁做一个交易。”
“哦~这还真是稀奇,如此贫瘠的间桐家,居然也有能让王上瞧得上眼的东西吗?”间桐脏砚确实有些惊讶,但心底的警惕却一点也没下降,毕竟谁也不敢肯定这是不是对方的障眼法。
“有没有价值,是根据需要来判断的。”亚纳恩语气平淡道。
“说得倒也是。”间桐脏砚阴森地笑着,仿佛羁留在人间的恶鬼,“既然这样,就烦请王上到寒舍一叙吧。”
虽然知道对方是想将自己纳入主场,但亚纳恩依然毫不在意,就凭间桐脏砚这点小伎俩根本奈何不了他,甚至不夸张地说,哪怕是两百年前的玛奇里·佐尔根再现,他也能把对方吊起来打。
他跟着间桐脏砚一起走进了间桐家的府邸,这里的光线并不明亮,甚至称得上昏暗,因为灵魂的堕落和身躯的腐朽,间桐脏砚经不起阳光照射,所以他对于一切明亮的环境都有种异常的厌恶。
“这么暗,也不怕走路摔着吗?”
亚纳恩按下了顶灯的开关,耀眼的光芒瞬间将大厅映照得一片通透,仿佛白昼一般。
间桐脏砚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脸色无比阴沉,可是看着亚纳恩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只能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和心中的怒火,做了个伸手礼:“请王上落座。”
客厅的沙发按照一主两副的布局摆放着,亚纳恩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沙发上,间桐脏砚迈动着僵硬的步伐,坐在了他的左侧。
“不知王上大驾光临,所以老朽也没提前什么准备,还望王上恕罪。”间桐脏砚咳嗽了一声,身上的腐朽味道又重了一分,“王上之前所说的交易,老朽很感兴趣,不知王上可否与老朽细说一番?”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间桐翁。”亚纳恩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道,“这次的圣杯战争,间桐家参与了吗?”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但间桐脏砚还是如实回答道:“并没有,间桐家现在已经彻底没落,年轻一辈里甚至没有人能够获得圣杯的认可,自然也没办法参与圣杯战争。说起来也真是丢脸,明明同为御三家,结果我们反倒成为最先被淘汰的那个。”
亚纳恩对于老虫子的长吁短叹一点也不在意,语气不变道:“但是以你的手段,若真是想要参加圣杯战争,也并不是毫无办法吧。”
“看来王上果然对老朽非常了解呢。”间桐脏砚沙哑笑着,“不瞒王上,老朽确实有办法参与圣杯战争,但这没有任何意义,我那两个不孝子根本没有参与圣杯战争的能力,就算去了也只是浪费名额罢了,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