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门派,踢馆乃常见之事。
白泷抱拳行礼时,心中所想的倒是在独孤城中的诸多趣事。
当初也不是没荒唐过,靠着自己这点微薄修为,自然是不够资格去强者如林、宗派过百的独孤城中踢馆,无非只是狐假虎威,一同豪言壮语的放出去,嘲讽对方几句,再加上几句‘他急了他急了’之类的阴阳怪气,逼迫对方接招,然后呢?
然后他就退后一步,让能打的上前,自己在后面斟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完,不到盏茶功夫,这门牌也就摘下来了,你说这贱不贱呐?
那自然是很下流了。
但倘若说上流的话,靠着硬实力去踏碎别人家的门板不也是同样?
做这种事也算是自降格调,可惜当时的自己不明白,装逼打脸往往没有那么痛快。
拿着学来的高深功法欺负人家一姑娘,不也是下流吗?
白泷稍稍几分走神,却感受到劲风扑面而来,马步顶肘,招式已经轰至跟前。
他眯起眼眸,随着烛火摇曳,室内光影晃动,双掌一翻,一手抬手,一手虚压,足尖往后一踏,飘然往后,趁着双手,如同平移,说不出的轻灵潇洒。
这倒是让顾青衣错愕了视线。
这等轻身功法她可是从未见过,除非是脚下穿了溜冰鞋,否则怎么能凭空往后飘去?
……有意思。
顾青衣来了几分兴趣,她平日打架根本不敢动用全力,自幼年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有着异于常人的体魄,五岁时和其他孩子玩接抛球的运动,她随手一招扣杀就把三个人送进了医院,所以控制体魄对她来说是一件重要的事,她必须限制自己的出力。
平常人或许认为吃饭走路都一件容易的事,可她直至十岁之前都不能控制好每一份气力,不知摔碎了多少碗筷,坐坏了多少张椅子,十六岁之后逐渐控制住了躯壳,将气力封锁在体内,尽量不要乱用。
但眼前这个人似乎不同,好像多用点力气也不会把他打坏掉!
不知是不是天生神力的缘由,她的骨子里总是有些叛逆和暴力。
见猎心喜,她的速度和力量骤然暴增一截,后发先至,在白泷落地之前,她已经追赶上去,握拳平推,然后忽然变招,矮下腰身,抱住对方的腰肢,穿行而过,一个德式拱桥背摔。
被锁住了腰肢后的背摔,几乎是一招制敌,力气巨大的情况下,脊椎都可能断裂。
在她刚刚锁住白泷腰部的瞬间,对方已经按住了她的小腹位置,令她无法发力,背摔失败。
顾青衣也不气恼,索性放开手,抡住对方的手腕,靠着爆发的蛮力,将对方抛出,如同砸出一颗沉重的铅球。
青年被抛向墙壁一侧,如同一颗重石砸去,可落在墙壁上的时候,却声音轻微,只在足下留下了深刻的足印。
随后,他踏墙而归,双手收起,平推一掌。
一掌拍在了顾青衣的面前,架起双臂的少女被一掌震退,室内卷起一阵劲风。
她的马尾辫直接散开,被一掌退了三十米之远,直接飞出了武馆门外。
两人过招速度极快,不过兔起鹘落,便交锋了数个来回攻防。
白泷单手负后,收回右掌,此为花神二式,以掌力雄浑为基础发招,攻击威力稍欠,却有击退震散之效,且损耗真气很少,发招迅猛,可随意衔接。
他笑道:“你这算是哪门子的武学?学的是自由搏击不成?连背摔都用出来了,以你的气力,难道还要用地上的锁技?强人锁男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顾青衣活动了一下手臂,抬起面容,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本就是打架,哪有那么讲究,我没使用去势腿就已经很克制了,现代世界,武学也讲究与时俱进,自由搏击的招式为什么不能用?没看过精武门么……能运用的好才是真正的招式。”
她如猎豹般压下身体,随后猛地发力前冲。
但仅仅一秒后,又被白泷一掌震退,整个人抛飞出来,但这一次她站稳了。
“唔,古怪的招式……你的力气也不大,为什么会这么难应付?”顾青衣不太明白。
“气之流动,绝不源自于力之一字。”白泷也从武馆中走出:“你的体魄出色,但技巧也好,运气法门也罢,都太过于粗糙了,唯有力道的控制还算不错,只可惜就连控制也远不及入微境界……”
白泷侃侃而谈,语气不急不缓道:“这或许就是天赋异禀带来的负担吧,你天生强悍,却也不知何为真正的武,也距离‘道’之二字差了千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顾青衣可听不明白:“虽然我承认你有点能耐,但也别用长辈的语气教训人,你才几岁啊,装的这么老成。”
“这是高手气度,你指望我和地痞流氓一样?是不是要放个狠话,还要带个卷舌音?”白泷莞尔:“你极道电影看多了吧。”
“的确,看上去是不太一样。”顾青衣望着月光下的青年。
白泷的衣着打扮是现代化的装束,并不复杂,也并没有古朴气息,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流转。
月光下,堂堂公子,丰神如玉,一双异色瞳在天魔真气运转时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泽,已不复年少轻狂的他,经过岁月洗练和蛰伏练心,有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