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灰蒙蒙的风景中,白泷睁开眼。
四周的一切都是漆黑的,飘散着灰色的雾气。
脚下的地面是岩石构建而成,却仿佛没有实体,虚幻的如同投影,没有质量,却有着感触。
他不清楚自己身处于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心想自己大概已经凉了,可如果真的死了,自己也该是去地府吧。
然而不见奈何桥,不见三生石,连漂亮的孟婆也没有一个,所以,自己大概并没有死去。
……那这儿是什么地方?
白泷不知道,只能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岩石的祭坛。
这里倘若是三品阴神的阴府,但阴府是不允许活物存在的,自己的肉身应该在进入的瞬间就被泯灭了生机,气血蒸干,死的透彻,灵魂也该被拘束着,无法自由行动。
所谓阴府,是三品阴神为自己建造的神龛神殿,也是其他人的阎罗殿,扣押魂魄的监狱。
它的性质这么恶劣,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到处闲逛?
白泷想不通,连内心的戾火也无处释放。
他多多少少冷静了一些,如果逃不出去,恼火也是没用的。
他必须让自己冷静,开始思索能用之物,可什么都没有……天魔真气无法被唤醒,异象无法引发,自己仿佛回到了属于凡人的时期,就连身体也是有些恍惚不定。
最后能依赖的,只有……
【界门】
他抬起手,召唤界门,于是一如既往的,刻着无数浮雕的门扉浮现于眼前。
但和过去不同的是,这扇门是打开的……
界门平日是封闭的,开门即是跨越世界。
可现在,它打开了,浮雕的门扉之后的风景线,是白泷不曾见过的光景。
门扉之后,有一条阶梯通往上方,延伸出漫长的石阶,通往看不见的尽头。
他下意识的走入其中,踏入了这条通往看不见尽头的阶梯,虽然不知道会通往何方。
拾级而上,白泷踏着阶梯行走,周身的两侧流动着不同的光影。
他看见了有被放置于玻璃柜体之中的不同形状的兵器,数以千计。
他看见了有漂浮而过的书架,书架上陈列着一本本武学秘籍。
他看见了不同的光景,有的甚至是他自己亲眼见过的光景。
这里是界门的内部,它保存着什么,记录着什么……
白泷越走,就发现光景越发深邃。
飘过的两侧的光景碎片中,倒映出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一件件令人怀念的事。
当他见到烟栖霞的笑容时,甚至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想要握住它。
可它穿过了手掌,虚幻的记忆是抓不住的。
白泷握紧拳头,咬住牙关,咽下伤痛,继续往前走。
他踏过一道又一道阶梯的时候,周身飘过的光景,也越发古老,回到数年前的时光。
有一枚碎片中浮现出的是他第一次和睚眦相见的情景,这代表是他第一次的开门。
他走的越远,时间就倒流至越前方。
而他自己的记录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往前行走,会是什么样的记录,不得而知。
于是他缓慢而沉重的往前一步,踏进了一个台阶,令人费解的一幕光景也在此时出现。
前方,多了一道背影。
一道模糊不清的背影。
似是他的闯入引发了前人的警觉,那个背影停下步子。
白泷不知说些什么,只是见到这幅背影的那一刻,他仿佛就失去了思考能力,舌头僵硬着,无法开口。
对方背对着他,先一步开口了。
“停下吧,就站在那里,不要再走近了,否则……你的灵魂会被撕碎的。”
是女子的声音,清脆且悠扬,有些失真,仿佛穿过了亘古久远的时光。
“你是谁?”白泷发问。
女子并未回答,继续自顾自的说:“你或许在说些什么,但我听不到,你看见的,只是记录,也只是我留在这儿的自言自语,希望你听得到我说话,因为我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你只能听着我的自言自语。”
白泷默然,想要问什么,却止住了言语,因为女子的话还在继续。
“我并不会留在原地等你,所以这种机会很难会有,留下的记录如果不被看见,根本不算是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