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玉门关有三条路可走，要么深入草原，要么转去大漠寻宝，要么借道去南唐。
草原、荒漠、边塞，构成了大约三百里左右的无人管辖地带，无法治，无制度，混乱不堪，却又充满机遇。
不论是来自荒漠或者西域的异人，或者来自中原的武者，亦或者来自草原的勇士，太多太多人试图在这里一夜暴富，谋取名声权利财富，也同样有无数人在这里命丧黄泉，死后只剩下一捧黄土知，每天都会死几十上百人，有的是商人，有的是贼寇，武力强横者也可以横行无忌，但也不会久留。
这里或许油水很多，但没有任何人会试图在这里掌管秩序，因为太敏感。
在敏感地带乱来，不论是临阵磨枪还是源头活水，碰多了，总得biu出点什么来。
在这片区域，只有一块还算安定的镇子，唤做绿水，来自各地的商贾大多都会选择在这儿卸货做生意。
这个时代做生意，无非就是来回倒卖货物赚钱和差价，用茶叶和瓷器、绸缎换取其他商品实物，很少直接上金银，因为太多钱财很容易就被盯上。
去绿水镇的路上，光是新鲜事儿就看到了三起。
一起是一群马匪正在围绕着一个小型商队打折转儿，没有害人念头，转悠了好几圈，似乎是打算收点买路财；一起是塞外一群异人和另一伙人起了冲突，拔刀直接拼杀，三十多人杀成一团，甚至占了商道；最后一起似乎是争夺秘籍，这次出现的江湖好手比较多，一群人围杀先天，这个先天武者眼看对方人多势众，选择将秘籍留下，转头就跑，然后围杀的人就开始内讧，甚至出现了一个名场景。
——有人抢到了秘籍不仅没有赶紧跑，反而原地大笑，举起手中秘籍，大笑着说得手了，然后就被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从背后华丽背刺，当即死不瞑目。
用网游的话来说，这大概就是劫镖、帮派pk以及野外抢boss掉落物了。
吐槽归吐槽，残忍也是真滴残忍，民风剽悍，杀人越货，整个边塞都活成了网游玩家的世界观。
孟初雪这下也看不下去了，毕竟一刀子捅进去拔出来，很多液体迸射，人跟死鱼般蹦跶两下就没了，有人死的跟被去了尾龙虾似的，对没出阁也没出柜的女孩而言过于刺激心脏，如花似玉吓成了惊弓之鸟，脸色惨白，喝水都在作呕，令白泷不由得想到很多医学大学里，恶趣味的导师第一次带着学生拜见大体老师的场景。
实际接触之前，可能会对江湖产生很多幻想，实际上它可不是这么浪漫的。
就好比外科医生并不是和幻想中一样的精神奕奕英姿勃发仿佛弹钢琴般做手术，反而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个手抖，病人的生命值就会如同风中残烛般凋零，精神压力直接拉满。
鲜衣怒马、剑客风流，这份浪漫固然是江湖的一部分，但只属于少数人；而血腥荒蛮、利益至上的丑恶才是江湖草莽绿林们的真实写照，一个个都心脏的很，某些有点名望的高手不少都死于暗杀，被下了泻药，在上厕所尽情喷射的时候，被一刀子捅穿，直接从屁股扎到腰子。
没有谁在动手之前还会舌绽莲花的说个几千字的半文不古的废话，能动手干嘛要废话，于是一言不合开始拼刺刀，野蛮的如同初中生，事实上这个时代大多江湖草莽还不如初中生懂得道理多。
孟初雪第一次见识到了江湖底层的挣扎，这和她所想的显然不太一致，一时间连看风景的兴趣都熄灭了，整个人蔫了的在马背上，无情打彩。
江南的娇柔花朵必然是经不起江湖的血雨腥风。
洪老爷子看着心疼，却又没有安慰两句，他心底清楚，不经历这些事，抱着太高的念想去南唐，大抵会跌的更惨，须得压低心理预期，才不至于太过于失望。
白泷对此也表示十分赞同。
这也是江湖中的躺平学，古今有些道理向来是共通的。
或许他也比较乐意看到狗大户吃瘪吧，市井小民的幸灾乐祸也是共通的。
你看，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被一拳打上去，应该会哭很久吧。
去往绿水镇还有几道难关，最大的麻烦就是马匪了。
商队走了挺多次的商道，自然也和附近比较大的马匪帮派有了交情，洪老上去主动交涉，准备好了过路费用，对方却说往后得提高三成，因为当家的换人了，洪老无奈，还是多拿了三成，他心知肚明这群马匪头目几乎是一年换一次，马匪也同样内卷，而且往往上任头目不会被掉在路灯上，而是直接剁了喂狗，他心说等下一个年头就不能走这条路了，得换一条。
讨生活嘛，各种计较不寒碜，等哪天蒸汽抽成再涨个百分之十，看游戏厂家和发行商跑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