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府城·外城·驿站
银白的肉团懒懒地躺在端木羽的怀里,小翳这段日子里被遥儿养的像坨行走的肉团,以后若是有孩子了可万万不能托过遥儿,不然一准就成一只小胖墩了。
端木羽烘热的胸膛,像个天然的火炉给他取暖。
“呼、呼、呼……”
他忽听见了阵阵细微的怪声,不像是大雪打在乌瓦上的声响,端木羽低头一看却是满脸黑线。小翳正打着鼾还不时拉了拉端木羽的衣物御寒,一副主子派头。
“忒麻的!这不就是养了个祖宗嘛!”端木羽心中不停地大骂道,只是殷叔叔在一旁不好发作,不然非得抽它十几二十鞭子。
“小羽……”
殷文秀脸上的神情多了些恍惚,一双读书人细白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认识你父亲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年纪。”
他笑了,不过多得是无奈。
“这么些年来你父亲真是不容易。当年是何等的意气奋发,一人一剑,怒马鲜马……可惜啊,往日不可追哟。”
他缓缓从袖里取出一枚紫玉质地的令牌,庚金络边中间雕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字——“天”。
端木羽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枚『天功』令!
青麟殿弟子若是兑换功法或是物品,只有积累麟点或是功勋,而功勋中分为“天地人和”四等,『天功』就是第一等功勋可以获取品质最高的器具、丹药……以及功法。
端木羽的眼中并没有殷文秀所预料的兴奋或是慌乱,那双灿若星尘的眼睛莫名地黯淡下去,这双逐渐黯淡黯眼睛全然不像一个气轻气盛、壮志凌云的少年,反而像像一个饱经沧桑、忧患风雪的中年人。
“这双眸子在哪见过呢?在哪呢?”殷文秀心中一颤不禁低喃着。
“这就是他对我的补偿吗?”
少年低下的头再度抬起,段文秀之前决然不会想到端木羽会笑得……笑得如此苦涩。
这时殷文秀才惊醒过来,这黯然的眼神、这苦涩的轻笑不正是端木望嘛!
殷文秀不禁担心起来,让这位意气风发的少殿主沦落至此,只是忤逆?但那顿鞭子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仅仅一月,这叔侄二人脸上的神色竟然如此相似。
看来,雪家的小姑娘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么多年,竟真有一个人胆敢忤逆青帝,并且能安而无恙。
殷文秀不知青帝的做法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殷文秀只是不愿那人的儿子走向灰黯之路。
因为,有些人就得在荣耀的光亮和旁人羡慕的眼神下活着,而这,就是他的命。
“看来我在他的眼中不过还是孩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的活在他们的翼蔽下。不准哭,不准笑……像只精致的牵线木偶在舞台上旋转。”
端木羽的声音很冷,胜过千里风寒、冻彻万载玄冰。
殷文秀却是愣住了。
他发白的嘴唇颤了颤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生于沟渠的花草,向往的不是肥沃的地壤也不是干净对的供水,而是阳光,哪怕只是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的光亮。
不是他不配,而是他……不能。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端木羽的拳头始终死死地紧握着,指甲已戗八掌心透出粉粉绯红。殷文秀托着那枚天令的手也始终没有放下,零落的雪片落在紫玉的牌面上晕染开来煞是好看。可俩人却不答话,己是无话可说了吗?